口乌口乌

南海区渡边直美

【三日鹤】跨越长夜(10)

(9)

-朋友们新坑再见: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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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札幌了,”他把手机往另外一个肩膀上送,夹紧了之后赶紧腾出手去拿衣服,“正月前大概回不来吧。”

“这么突然……”电话对面有点焦急,“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他数了数自己要带的衣服,“现在在收拾东西。”

“怎么突然就要去札幌这么远的地方?”

“……就是去散散心。”

对面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叹了一口气。

“自己去旅行,注意安全。……你又在放着音响啊,还真是喜欢这个。哎,叫什么名字来着,斯卡什么……”

“Sapporo Fair,札幌集市。”

似乎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也就放任这辆火车跑了。“要是回来得早,新年还是可以一起过的。”

“我知道了。如果回来得早会跟你和叔叔一起过新年的。”

“好吧,那就不打扰你了。”

挂了母亲的电话之后,他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好笑。自己刚才的跑火车竟然没有穿帮,总觉得自己好像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他现在当然不会搞错札幌集市和斯卡布罗集市了。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各种版本也都听过,这首歌的意义和源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可是他听的可不是斯卡布罗集市,他听的是札幌集市。原本那是一个暮年老兵对远方的不能再见的恋人的思念的寄托之处,可是他耳朵里听的札幌集市哪里一样?札幌集市,一个他没到过,也到不了的地方,他的思念其实是无处可去的。每个人都必须有个去处,他的思念也该有个去处。去哪里呢?思念的人早就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除了一个无从寻找的去处之外,还能去哪里呢。

把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的之后,他站起来,结果一下子站得太猛,头突然有点发晕,幸好旁边就是挂衣服的立式挂钩,赶紧抓住才不至于摔倒。腰也有点疼,他拍了拍自己的腰,感慨了一下,自己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了啊。

怎么到了这个年纪,还不能放过自己呢。他站稳了,走到CD机前面,按下了停止键,音乐戛然而止。他把碟片取了出来,郑重其事地放回了盒子里。

放在桌面上的用空杯子压住的那枚薄薄的纸片他当然也没有忘记,他把那枚车票小心地放进了外壳和封面之间。他看着那枚车票,不过他现在已经不会再想象如果那趟旅途能顺利地抵达的样子了,他在这枚车票上寄托的想象力早就已经耗尽。

 

突然醒来的时候,只拉上了一层薄纱的窗帘透着一点点亮光。脑子里一片糊涂,他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摸了摸枕头,拍了拍被子。一切都是陌生的,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和床铺。他掀开被子,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依旧是一股酒味,身上还是昨天的衬衫。起身拉开窗帘,一看就明白了自己在哪里。他还很认真地看了看日出前的街区,一低头就能看见之前在那里等过鹤丸的便利店,是这条街区上唯一一家依旧亮着灯的地方。

脑袋还有点沉沉的,他扶着额头,打开了房门。沙发上躺着的人蜷缩起来,毯子掉在了地上。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要捡那条毯子,房子里黑咕隆咚的,他一脚就踢到了桌脚。他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疼得直钻到头皮。沙发上的人动了动,用黏糊糊的声音问他。

“你醒了?”

喘过两口气之后,他捡起毯子,把毛毯盖回鹤丸的身上。鹤丸挪了挪身子,让他在旁边坐下。

“……好疼。”

“怎么了?”

“刚才踢到你的桌子了。”

黑暗里的人是什么表情他看不见,但是他听见这人憋笑没憋住,噗嗤噗嗤地笑了一会。他伸手推了鹤丸一把,鹤丸转了个身,这一回好好地憋住了。

“你喝酒真是差劲。”鹤丸闻了闻,故意把吸鼻子的声音弄得很大,“现在还一身酒味——”

这话他反驳不了,他甚至不用低头就能闻见自己身上那股属于酒鬼的臭味。昨天婚礼上喝得太多了,别人过来一回就喝一杯,结果喝到后面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一醒来还要一边头疼一边被鹤丸嘲笑一番。他伸出手指戳了戳鹤丸的膝盖,鹤丸一边缩起腿一边笑。

“怎么也不帮我换一身衣服,这样你被子里不是全都是臭味了吗。”

“你想穿我也没有第二套睡衣给你。”

“那为什么还要让我睡你那铺床?”

鹤丸沉默了一会,然后坐起来,他听见鹤丸在他身边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舍得把你扔沙发上啊,你傻吗。”

在鹤丸打了个呵欠,把双腿从毯子底下抽出来再放到地板上的这段沉默中,他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过去,现在,还有未来,他的一生在脑内放着走马灯。在朦朦胧胧的隔着两层窗帘打进来的稀薄柔和的晨曦里,他看见了自己在一只只酒杯中看见的蜜糖般的甜美柔软的眼光从自己的恋人眼里穿过层层玻璃探进自己的心底,他看见他们在酒桌下悄悄牵起对方的手从手心里确认心上人的心跳有没有因为自己而加快,他看见之后他们穿着一黑一白的西服在教堂里宣誓一生对爱人不离不弃,他看见他们在为了他们共同的新生活幸福地奔波于忙碌的工作之中。

他看见自己的余生与这个人携手度过,这份心意至死不渝,这种相守至死方休。

下意识地伸出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鹤丸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把脑袋埋在鹤丸的肩窝里,用力地去呼吸,去闻鹤丸身上的味道。鹤丸下意识地要推他,可是马上又停下手,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这辈子都不想离开你。”

鹤丸同样抱紧了他,用耳朵在他脑后蹭了蹭。

“我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你。”

憋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掉过的泪水突然无法自制地落下,似乎是察觉到肩膀上湿湿的,鹤丸赶紧把他拉开,手足无措地用手抹着他的脸。恋人的手心一遍遍地抹过脸颊,却越抹越是难以自持。这样好像太丢人了,明明现在觉得那么幸福,怎么可以哭得如此狼狈。他闭上眼,想要关上眼泪的闸门,下一秒就被人抵住了额头。睁开眼的时候,恋人的脸颊离自己只有几公分。

“我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鹤丸的十指穿过他的发丝,在他的脑后轻轻地摩挲。他用鼻尖碰上鹤丸的鼻尖,凉凉的,柔软的,湿润的,都是令人安心的真切的触觉。他们抵着鼻尖,一起小声地笑了出来。

 

打开门的时候,还没等来访的人问候,倒是一只白绒绒的小家伙抢先进了门。

“啊,真是的……”

“今天也不怎么听话呢。”他笑了笑,伸手把跑到他脚边的小雪捞起来抱在怀里。“先进来吧。”

“那就打扰了。”

一期脱了鞋,把几只空纸箱搬进屋里。

“比我想象中要宽阔许多呢,”一期看了一圈,“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觉得有点空吗?”

“有这么宽敞吗?”他看了看这间租住了一个多月的屋子,“是有点宽,不过也不至于会觉得很空。”

“想不到你是喜欢住大屋子的那种类型呢。”

“倒也不是,只是以前住的是比较狭窄的公寓,来到这边发现房租还不贵,就想着租稍微宽敞一些的。”他还想抱怨一下以前那贵的离谱的房租,然后又马上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对了,这个是我之前买的锅,只用过几次,我也不打算带回去……”

“啊,”一期把脑袋探进厨房,“可以给我吗?”

“嗯,要是你不要的话我可能就要扔了呢。”

“太好了——”一期一直盯着那口看上去还很新的平底锅,“一直很想要这么一口平底锅呢。”

“你进来了这么久还没坐下来呢,”他打开柜子,“你想喝点什么?”

一期刚想开口,但是马上又摇摇头,“不行,我是过来帮你收拾东西的,现在可不是想着喝什么的时候。”

他忍不住笑了笑,指了指柜子里的几罐啤酒,“那收拾完了一起喝?”

“那就收拾完了再喝。”

“那就拜托你了。”

一期十分自觉地收拾起厅里的东西,他抱了一只空纸箱回到卧室,把床头的东西一件件拣出来,把那些不好放进行李箱的东西放进纸箱里。

他们定在两天之后回东京。一开始他还担心行程是不是有点过于仓促,但是三日月的离职手续办得很利落,而且一期叫了弟弟们去三日月那边帮忙收拾东西,两天还是很充裕的。本来一期还想帮他们把机票订了,但是他和三日月的意见十分一致,他们要坐火车回去。

屋子里的东西不多,不过也还是把纸箱装得差不多满了。他把纸箱抱了出去,找着封箱的胶带。一期把他在厅里放着的杂志摞了起来,看见他走出来,把一个小小的盒子举起来。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把这张珍贵的唱片一直放在厅里。

“这个,”一期笑着,手指指了指专辑封面和外壳间夹着的车票,“是通往幸福的车票吗?”

“啊?”

他没明白一期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通往幸福的车票啊,这边有哪个叫kouhuku的车站吗?一期把专辑郑重其事地放在桌上,认认真真地看着那张车票。

“三日月不是有一本手账吗,小小的,总要带在身上的。”

“嗯,是有一本……怎么了?”

“手账里有个夹层,之前我问他里面夹着什么,他就让我看了一眼,里面就是跟这张一样的车票。”

原来三日月也把那张车票一直收好啊。这种地方倒是默契得很,他想,可是他还是没有明白一期说的什么意思。

“他说那是张通往幸福的车票。”

 

从一期手里收到的那个装着照片的信封厚厚一只。他打开信封,除了谁都会收到的纪念照之外,还有一些拍到了自己的照片。不过这么多,就算自己是伴郎也多过头了吧?再往后翻,就看见了拍到了他和鹤丸一起的照片。刚想认认真真地看一下,突然有人摁着门铃。他赶紧把照片塞回信封,赶紧去开门。

把门打开了之后,门外却没有人。他还在想是不是那种小孩子摁下门铃就跑的恶作剧,突然旁边一个人跳出来大喊了一声,吓得他马上一个激灵,直到对方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他才回过神来。

“啊,好像把你吓坏了——”鹤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三日月先生,听得见吗?能看得清吗?这里是几根手指?”

他一把抓住鹤丸伸出的两根手指,“两根。”

鹤丸笑嘻嘻地把手抽了出来,伸开五指裹住了他的拳头。

“五根啦!”

清爽的笑声钻进他的耳朵,搔得他有点发痒。鹤丸刚把手送他手背上离开的时候,大脑收到了得之不易的恋人的柔软的手心即将要与自己的肌肤分离的信号,几乎是本能地,他马上去握住了鹤丸的手。鹤丸被他的突袭吓得措手不及,肩膀都跟着缩了缩,以为他要对刚才的恶作剧做出处罚,眼睛都闭上了。

这样被吓到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过了一会,他摇了摇鹤丸的手,鹤丸睁开眼就瞪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要揍我!”

他伸手轻轻刮了刮鹤丸的手心,“我怎么舍得嘛。”

鹤丸笑得狡猾,活像一只小狐狸,好像撩开头发就能看见两只尖尖耳。等他让鹤丸进了屋,鹤丸脱了鞋,眯着眼笑,“你怎么不问我过来是什么事啊。”

“干嘛要问啊?”他把鹤丸脱下的鞋子朝外摆好,“你想来就可以来。”

鹤丸这回扭过头,不理他了,径直走了进去。如果刚才稍微笑他一下倒还好,这样一来,他就知道鹤丸一定是害羞了。鹤丸在封好的几只纸箱面前蹲下,拍了拍,“比我想象中要少啊?”

“我平时过得很无聊的,一个大龄单身男教师的家里不会有多少东西的。”

“那大龄男教师的生活无聊吗?”

他笑着推了擅自给他摘除了定语的人一把,“我现在也不是教师了。”

“那……大龄男青年?”

“大龄还怎么来的青年。”

“不冲突啦不冲突啦……”

鹤丸一边狡辩一边嘟囔着什么,他没有听清。只是鹤丸还想去掂另外一只箱子的时候,他突然从背后一把将鹤丸紧紧地抱在怀里,把脸贴在鹤丸的耳边。那只耳朵温热,甚至有点烫。他一时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看见鹤丸那个原本看着单薄的身影放在一只只纸箱和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屋子的窗户前,突然就觉得幸福感像潮水一般,把蹉跎了他许多年的一切都冲过,一直涌到胸口,让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甜的。

抱了一会,他才发觉呼吸的空气真的是甜的,鹤丸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甜点,好像总有一点点甜甜的香味萦绕不散。鹤丸腰间有个鼓鼓的如同盒子一样的东西,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这是什么?”

怀里的人沉默了很久,脸颊边上的耳朵变得滚烫。之后鹤丸叹了一口气,才迟疑着把盒子拿了出来。他依旧把脑袋搁在鹤丸的肩膀上,但是在看着鹤丸把小盒子拿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把鹤丸抱得更紧。

“虽然是很简单的,但是也是花了不少钱的,”鹤丸干咳了两下,“你要是不满意也可以……”

“喜欢,”他几乎是贴在鹤丸的耳朵上说的,“十分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鹤丸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声里没有狡黠也没有任性。他的手被鹤丸抓住,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后捏住。

“那就请你成为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恋人吧。”

鹤丸轻轻地扣住了他的五指,把他的手稍微抬起,轻轻地在手指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银色的戒指在他的手指上闪闪发光,不大不小,刚刚好。

 

去要回三日月手上的备用钥匙的时候,反而是他比较不舍得。

把自己住的地方的备用钥匙交给恋人,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吧?结果给出去没多久又要要回来,他反而比三日月还要不开心。

“来日方长。”三日月把钥匙放到他手心里,把他的手捏成拳头握紧了那把钥匙,让他赶紧把钥匙归还。

等他把行李带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冷风吹得他一哆嗦。天还蒙蒙亮,没有暖气的室外让他的耳朵和鼻子都冻得生疼。下了楼,他赶紧伸手捂了捂耳朵。三日月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看见他捂着耳朵,问了他一句。

“你干嘛要把耳朵捂住啊?”

“好冷,”他没有把手放下来,“我怕它要冻得掉下来了。”

三日月被他逗得笑个不停,不过还是从口袋里掏出双手,来捂他的耳朵。捂住他耳朵的双手很暖,盖在自己耳朵上的时候,冻得快要凝固的血液又温暖了起来,在血管里重新流动,带着不属于他自己的温暖跑遍全身。虽然他很享受这种温暖,不过看到他们约的出租车到的时候,他还是摇了摇脑袋,从三日月的手里钻了出来。

“走啦。”

刚才还在给他捂耳朵的人笑着,拿过了他手里的行李。他看着给他拿行李的那只手的手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忍不住笑了起来。三日月回过头,看着他傻笑的样子,“你这样笑嘻嘻的,怪瘆人的……”

他赶紧往三日月的后背上捶了一拳头。

出租车里开着暖气,暖融融的,他闭上眼,觉得自己就像块冰激凌,被这样的暖风一吹,感觉就要融化了。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确实在融化,哪怕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块冰激凌。只是在这么冷的天,坐在这么温暖的车里,旁边坐着一个想要托付一生的人,怀里揣着通往新生活的车票,真好。

当然,他也知道,不仅仅是这样。

他在梦里见过许多次,清醒的时候也想象过许多次。他们会在一间合适的公寓里同居,每天清晨叫醒自己的爱人,可能是温柔的一个早安吻,也可能是拼上吃奶的力气去争夺恋人怀里的被子;他们会共进晚餐,可能是精致浪漫的烛光晚餐或者高级料亭里的招牌,也可能是用超市便利店里打折出售的食材做成的粗糙的男子料理甚至是便利店里的便当;他们会一同入睡,可能会牵着对方的手将对方紧紧地抱在怀里温柔入梦,也可能会在半夜被睡相糟糕的恋人一脚踹下床,说不定还会打鼾吵得自己睡不着——谁知道三日月会不会打鼾,他又没有和三日月睡过。

但是无论怎样,他都想要过上那样的生活。他笃信这人一定会让自己得到幸福,从没有尽头的悲伤里保护自己。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三日月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刚刚在想什么?笑成那样。”

“想你。”

“我就在这里。”三日月伸出双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掰过他的脸,“看着我就好了。”

这哪里是看不看的问题。他马上也伸出手去揉三日月的脸颊,看着那张永远也不会看腻的脸。

终于等到了,他想。

 

站台上风很大,他看着鹤丸又伸手去捂耳朵,这回他没有拿自己的手去捂,只是拿下了自己的围巾。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围巾要怎样围才能好看,围巾在鹤丸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半,前后各垂下一段。鹤丸笑着抓着他的小臂,轻轻地摇晃。

“你知道爱斯基摩人是怎样接吻的吗?”

爱斯基摩人?这个词他也好久没有听过了,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哪里的人。可是知道了那是哪里人,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接吻的,只能乖乖地摇了摇头。

“要接吻的人,首先要揉一揉、蹭一蹭对方的鼻子。”

“像这样吗?”

他看着鹤丸冻得有点发红的鼻尖,把脑袋凑过去,碰上鹤丸的鼻尖。鹤丸也不躲,拿自己的鼻尖揉了揉他的鼻子。

“嗯。触碰过鼻子之后,他们才会稍稍张开嘴,然后深呼吸——”

他学着鹤丸的模样,也深呼吸起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把吸进去的空气吐出来,鹤丸就已经亲上来了。不自觉地紧张让他闭上眼,但是一边又下意识地把手搭在了鹤丸的脑后,想要吻得更深,去品尝鹤丸的味道,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味。他无法准确地描述恋人的味道,但是他马上就明白了爱斯基摩人为什么要这样接吻。他想,这是十分适合他们的接吻方式:用相当长的时间,去小心翼翼地触碰对方的温度,去探索对方的心意,心意相通之后,才能品尝属于他们的浪漫。相比起接吻,接吻之前互相触碰鼻子的时间要更长,更需要等待。

但是他们等到了。

他最后轻轻地啄了一下恋人的嘴唇,摸上鹤丸的耳边。鹤丸的眼睛越来越亮,突然像倒进了千万颗星星一样,从茶金色,慢慢点起了耀眼的光芒,变成一块琥珀,变成了他心底里千金不换的珍宝的模样。

“你看,”鹤丸的手指轻轻地摩挲他的手背,“天亮了。”

“来日方长,”他揉了揉恋人柔软的脸颊,“我们以后会一起看到很多很多个日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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